瑞雪将原野染成了银白画卷，红梅在枝头轻曳暗香。檐角的大红灯笼摇晃着流苏，散发着新春的喜气。几只喜鹊掠过树梢，尾羽在积雪上划出细碎的银痕。

农历正月三十，是我的生日。晨光刚漫过窗棂，我便开始布置生日宴场。彩色气球在吊灯下晃摆，亮片折射着朝阳碎金，音响里流淌着轻快的旋律。当我把最后一碟雪花酥摆成花朵造型时，指尖还沾着糖霜的甜香。父母出差前留下的果汁沁凉酸甜，我捧着玻璃杯蜷进沙发，想象着即将到来的热闹。

"叮铃——"座机突然炸响。我踉跄着扑向电话，膝盖撞到茶几也顾不上疼。"喂？"声音里带着雀跃的颤音，余光仍瞥着玄关处。"打错了。"机械音掐灭期待。我含了颗柠檬糖，酸涩在舌尖漫开，窗外的麻雀不知何时已飞离光秃秃的枝桠。

收回目光，我捋了下头发，正要坐下来，门铃响起，于是踮脚从猫眼望去，只看见物业阿姨深蓝色的制服。"水费单。"她递来薄薄的纸片，我点头，关门时听见自己拖鞋摩擦地板的沙沙声，在空荡的客厅格外清晰，格外清晰。

独自坐在孤寂的沙发上，抚摸着时间，已近晌午。门缝里探进两束沾着雪粒的雏菊，孙小红冻得通红的鼻尖从花束后冒出来，"生日快乐！"张丽晃着鼓囊囊的零食袋，睫毛结着细碎冰晶。我刚要展示精心布置的客厅，她们却支吾着说要补习。玄关的穿衣镜映出我僵住的笑脸，怀里的花束垂下几片花瓣。

客厅里，灯光柔和。我来来回回跺着碎步……腕上小天才手表突然震动，高雪儿的祝福气泡后跟着“临时有事”的道歉。我盯着屏幕渐渐暗下去，就像生日蜡烛被风吹熄。

其实我也有培优班，算了算了，还是上课去吧，干嘛要请假呢？请假就是旷课。正要阖门时，楼道突然爆发出欢叫，十几个裹成棉花包的身影从转角涌出，彩带礼花瞬间落满肩头。"大惊喜！"孙小红举着奶油蹭花的蛋糕，张丽变魔术般掏出藏在羽绒服里的礼物盒……

阳光终于穿透云层，在窗台积雪上熔出彩虹。我们踩着《生日歌》的节奏跳舞，奶油抹成小花猫的脸，气球被踩爆时溅起满堂欢笑。

窗外的梅枝轻叩玻璃，积雪簌簌坠落。我的十岁啊，像檐角那盏摇晃的灯笼，很亮，很亮。

（来源：创意写作国际班书院/作者：董睿欣）

责任编辑：文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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