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参与讨论,请在这里发表您的看法、交流您的观点。
作家是天生的吗?作家可以培养吗?文学是可以教的吗?作家是怎样炼成的?上世纪流传的说法是:中文系不培养作家。事实也是如此,无论中国还是国外,很多作家都不是文学专业出身,有的甚至大学都没上过。然而在国外,很多大学早已开设以教授文学创作为主的创意写作学院或者写作课程。新世纪以来,复旦大学、中国人民大学、清华大学等高校相继设立了创意写作学院。2021年,北京大学成立了文学讲习所。无论是创意写作学院还是文学讲习所,似乎都是奔着培养作家的目标而来……本次特别专题由北大文学讲习所和《江南》杂志联合发起,邵燕君教授主持。邵燕君教授邀请了莫言、李敬泽等相关人士,就相关话题展开探讨。
受访人简介
盛可以,作家,中国人民大学创意写作硕士,上世纪七十年代生于湖南益阳,后移居深圳。著有《北妹》《死亡赋格》《野蛮生长》《锦灰》《息壤》等十部长篇小说,以及《福地》等多部中短篇小说集。作品被翻译成15种语言文字在海外出版发行。
邵燕君:
自上世纪30年代美国爱荷华大学建立创意写作系统(Creative Writing System)以来,由大学培养创意写作人才的教育模式已被世界广为接受。2009年,复旦大学首设创意写作专业。其后,上海大学、西北大学、北京师范大学、中国人民大学、同济大学、南京大学、清华大学、华东师范大学等院校也相继建立相关机构。北京大学中文系自2004年招收第一位写作方向硕士至今,亦长期致力于大学文学教育与写作能力培养的探索,不久前又成立了北京大学文学讲习所……创意写作在中国大陆高校正呈现出蓬勃发展的势头,与此同时也一直存在着一些质疑。比如,创意写作如果只是一门实践性的专业,它又如何能学科化?如果成功地实现了学科化,被纳入了严整的学科体制内,它不是又走到了创立时初衷的反面吗?文学创作真的能在课堂上教授吗?大学能培养作家吗?作家是怎样炼成的?请您就以上感兴趣的话题谈谈您的看法。
盛可以:
据说美国有近千个创意写作班,美国文化界称之为“世界上前所未有的当代作家文学支持体系”。像爱荷华创意写作工作坊,他们可以宣传说他们培养了多少位普利策奖、美国桂冠诗人、国家图书奖获奖者,我们熟知的一些著名作家不少都有过这类学习经历,人民文学出版社的“短经典”系列小说集里,好几个写短篇小说的作家都上过创意班。我不太确定他们是不是这样培养出来的,但也的确可以嗅到一点创意写作训练的气味。我始终认为,一棵树,如果它本身是弯的,再怎么矫正,都很难像小白杨那么天然挺拔。创意写作班就是这么回事,如果一个学生本身没有文学天赋,不太可能培养训练成作家,因为艺术创造不是手工活,不是熟能生巧的,也不是勤能补拙的,这东西缺了天赋不行。反过来,具备天赋,有悟性,有主见,再经过后天的训练,就相当于阳光雨露之于植物。就我自己的学习经验来看,创意写作班并不是机械训练某种写作模式,主要是在学习期间进行作品探讨、阅读讲座、文本分析、品鉴经典,开拓眼界,增强批判性思维,进一步启发写作灵感,并且会常请名师讲授哲学、天文学、心理学、人类学等方面的内容,这些知识面的扩充对于作家和写作来说能产生巨大的潜在影响。
邵燕君:
在现代大学的学科体制内,文学研究已经成为一项独立的学问,文学创作与文学批评也不再是皮毛依附的关系。很多文学批评者没有创作经验,甚至不再是热忱的读者。但近年来情况似乎在发生变化,一些著名批评家开始转向创作,成为“新锐作家”。您怎么看这一现象?您是否认为文学创作经验对于文学研究者来说是重要的,甚至不可或缺的?
盛可以:
世界上的确有一些既能写小说又具很深的批评理论功底和鉴赏才能的作家,令人羡慕。既懂品鉴,又懂生产,这样的才能很珍贵。对于文学研究者来说,文学创作经验并不是必需的,懂得品鉴绘画作品的人,不一定会画画;懂得欣赏交响乐的人,不一定能作曲。当然文学研究者有文学创作经验肯定不是坏事。也许批评家写小说时更理性,一个“我”在写,一个“我”在即时审阅批评。也许批评家在写小说时彻底抛弃了批评家的那套思维和语言,甚至忘掉了自己的身份。总之,批评家写小说这件事,很有意思,作家会幸灾乐祸地想,“他终于也来尝这个苦头了。”
邵燕君:
伴随当代文学生产机制的市场化转型,作家制度也发生变化。尤其是网络文学兴起以来,形成了一套独立完整的生产机制和职业作家制度。在这个制度里,编辑的地位在下降,变成了运营编辑;读者的地位在上升,尤其是被称为“老白”的精英粉丝群体成为新“把关系统”。他们不但是主要的付费群体,也积极参与创作过程,他们的各种点评形成的“口碑”也可以吸引“小白”读者,也就是说他们也在一定程度上替代了批评者颁发象征资本的功能,并且可以直接将其转化为经济资本。作者与其“铁粉团”形成“强制约”关系,作者未必完全接受粉丝的意见,但却不能失去粉丝的支持……您怎么看待这种“强制约”关系?在非商业性的创作中,核心读者群体的存在是否也是至关重要的?您理想中的作者-编辑-读者-批评者关系是什么样的?
盛可以:
我不太熟悉这种机制模式,似乎有点意思,作家直接面对消费者进行文学生产,完全颠覆了传统的写作发表进入市场的模式,我觉得这是一种能力。不去以好坏论,就我个人来说,我不具备这种能力,也适应不了这种热闹形式,还是习惯于坐在冷板凳上寂寞书写。写的时候,不知道读者在哪里,哪些人是核心群体,至于市场这个虚无飘渺的东西,无形无色无香,要逮住它,得有超出文学的天赋。人到了一定年龄,无所谓的东西越来越多,甚至都不太关心有没有读者。写作这件事,如果这里要妥协,那里需顾忌,必然会失去写作的乐趣,同时也失去了写作最基本的意义和精神力量。作家恰恰要摆脱各种有形的无形的制约,挣脱写作羁绊,予心灵以自由。
邵燕君:
2021年6月21日,创办于1957年的《收获》App上线。1979年1月到1999年的过刊全部上架,新作品单篇上架。2021年7月1日,《收获》联合《小说评论》、喜马拉雅、后浪,举办赛程长达5个月的收获App“无界-双盲命题写作大赛”,邀请知名作家和跨界作者根据每月命题写作,所有使用汉语写作的文学爱好者均可参与。《收获》此举是否意味着纯文学期刊的网络移民?您怎么看待这一新趋向?
盛可以:
《收获》杂志永不会墨守成规。作为一本在中国文学纪念碑上刻字的顶尖文学杂志,这是她将传统与先锋、坚守与开拓完美结合,走在科技时代前沿的新表现。此举可以看作一种文学推广与普及,激发人们的创作梦想、创作才能,影响并推动文学的发展与繁荣多元多样。这是好事。现在愿意将家里腾出地方摆设书柜,放上经典文学作品的家庭仍然不多,所以多数人的心灵和生活都很粗糙,这不是金钱能修饰的。当文学艺术的小鸟飞进寻常百姓家,人们听见自己的灵魂歌唱,心肠会更柔软。
(来源:创意写作国际班书院/作者:如意)
责任编辑:文禾
支付宝
微信
◎欢迎参与讨论,请在这里发表您的看法、交流您的观点。